从许东亮的四个商业街项目中，找寻灯光设计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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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东亮
云知光照明学院 特邀导师
栋梁国际照明设计（北京）中心有限公司 总经理
2017金砖国家峰会、厦门夜景提升总设计师
北京建筑大学 ADA 研究中心教授
中国照明学会理事
与光共舞签约艺术家
作为灯光设计师，虽然工作的内容多为定制化，但还是比较理性的，在做每一个项目的时候，都需要理解其中的逻辑，找到思想切入点。
比如我们做的（包括正在做的）四个商业街项目，是以回归广告的思想切入的，把信息时代思考的过去认为不好看的，或者贴牌子太多的广告，通过设计，通过信息时代的 LED 把它拉回来，不是贴广告了，而是重创商业街道的趣味。
/ 引光入街：重置商业街道的用光逻辑 /
我们2017年做的中山路项目，就是重塑我们认为世界应该有的一种状态，我们当时提出的设计理念就是重回街道的感觉。
首先街道是人走的，下面必须亮起来，街道是有商业的，商业街必须亮起来，街道是有生活的，人们生活的地方必须亮起来，街道需要庆祝，庆祝就会有多媒体，就按照了这样一个程序逻辑来表达街道。因此设计做完了以后，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精细，但是逻辑关系非常清晰，我们希望这个街道像巴黎从空中鸟瞰的时候，发现下面的街道是亮的，上面的建筑反而比较暗，而不是顶上很亮，下面很黑的视觉效果。
尤其有些街区非常地杂乱，非常具有不定性，这有什么好处呢？第一，这条街不会给人定性的印象，会吸引人再来；第二，逛街的人每次都会有不同发现；第三，街道地面提供的光非常充足。因此这个街道的照明设计做完以后，就让大家重新回到了一个过去我们记忆中的商业街的感觉。拿这种感觉跟我们过去想象的上海南京路比较，我觉得也应该是相似的，而不是现在我们把它美图秀秀做完了以后呈现的不真实的样子。
▲街道家具是逛街者的福利，休闲的象征。图：栋梁国际
我们用光让所有设施看起来非常舒适，把人身边的光重新整理，使街道上出现非常舒适休闲的感觉，同时把市政空间、公共汽车站等也都做得非常有感觉。这样的话，我们的生活就能够回归，因此我觉得信息时代最基本的东西也还是有信息的。
▲体面的公交车站是街道品质的代言者。图：栋梁国际
比如说这个公交车站传达什么信息？坐公交车的人是非常有尊严的，因为这个公交车站非常讲究，而不是简单地竖个牌子，日晒雨淋，这样谁也不愿意坐。但如果给人是这样讲究的感觉，就谁都愿意坐。所以，我们应该回归对于用光传递信息，回归我们对环境的认知和对某些大家忽略的公共设施的崇高感的认知，然后回归广告更大的可能性。
世界杯足球为什么越来越赚钱，因为过去的球场围栏现在变成 LED 软屏了，联动播放广告以后，据说收入翻了十倍，所以有些人为什么这么喜欢足球比赛呢？广告费收入还是很大的。足球运动员为什么收入那么高，广告照明，信息时代的照明贡献了很大的力量，因此我们不要小看一个照明，因为到了 LED 时代，我们不是照明设计师，我们是光信息设计师，从这个角度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路还很远。
/ 引光入巷：用光促进街区生活的繁荣 /
我们在街道里面又如何塑造一个街道的感觉？可以看看这个案例，这是一条老街，但有些街道是新建的，有些是古迹。那么照明如何把空间能够容纳进去，当时我想，街里面的建筑一定是有价值的建筑，过去做建筑照明也是希望它把每一个角落的建筑能够表达出来。
▲常德老西门，图：栋梁国际
这个建筑从一个古建筑的恢复和重建开始，到现在已经改成了一个酒店。这个酒店的室内照明也是我们做的设计，其实我不怎么擅长做室内酒店照明，而这次做了一个酒店的室内照明设计，我感觉做得还可以，虽然不是那么熟练，照明所形成一个室内的景观还是比较聚焦，能够反映一些特点的。
▲老建筑改造为酒店，图：栋梁国际
至于街道，我认为传统的街道不是把照明做得非常干净，要有一些让大家允许的错误，才有一些生活的味道，所以虽然我在调光的时候发现上面有些光确实不太整齐，有些光打的位置不太对，有些光还故意往回调了，但是允许一些错误和自然就会让大家来到这里时很轻松。
在这样的环境中，虽然光并不是很正确，但是很有光的逻辑。比如我们从地面上看光是串起来的，从天空上看光是散漫的，跟天对话的时候，光是比较少的和冷的，跟地对话的时候，光则是比较满的和温暖的，同时有价值的景观是亮的，人坐的地方一定是暗的，这样的逻辑就回归到最初照明反映的信息。因此这条街人们很愿意去。
▲新设计的灯光，却像一个老街，图：栋梁国际
还有就是光对空间的疏导，将空间的光设计出层次，人在里面的时候，就会觉得非常放松。天桥、商业街这些都是新设计的，但设计完就像一个老街一样，这些灯光也是新设计的，但是设计完之后好像是商家自己做的一样，很自然的一种感觉。用这种传统的方式传递一种信息，人进店来是比较轻松的，不像进故宫，走到三大殿不跪下不行。
这个项目的灯光还是比较随意的，大多数是我在现场待了很长时间来回调的，在设计的逻辑上我们也是希望能够随意地把城市的景观串起来。我们还引入了像盲道一样的原理，比如在一些台阶的处理上，不知大家是否注意过城市的盲道，一旦到了路口的部分，盲道会铺得宽一点和长一点。光也是一样，我们走到水边时光要亮一点，要不然就掉水里了。
▲正好遇到桥，做一个月亮，图：栋梁国际
用这样的逻辑来布光，非常符合工作的简单信息。然后再创造一些景观，这里就正好遇上桥，没有桥就没有月亮，没有月亮就做一个月亮，这些都是随意的景观，却能让环境看起来很丰富。这个项目也很受大家的喜爱，也获了很多奖。
/ 引光入城：用光定义城市的夜间色彩 /
我觉得每个城市灯光的设计方法都不一样，都有好有坏。我们做厦门项目时，主线显得非常重要，因为没有主线的话会累死，我们也做不好，因此我们在主线的规划上已经把它定义得非常清晰，最后按部就班地去做。
▲同一颜色，不同色温，图：栋梁国际
这个项目第一次的引入其实没那么多色彩，就只用色温来呈现一个变化的城市，也获得政府的认可。因此只除了旧的建筑保留的色彩以外，所有地方都是一种颜色，只有色温没有色彩变化，我们规划的时候希望它就是色温的变化。
▲金砖厦门，图：栋梁国际
但是金砖会议的时候，希望它都是一种金色，这样符合我们的一个传统，当然这个技术还需要深入地开发。但是在调光的时候，有好多建筑的色温实际上是没改的，以此维持照明的延续性。
当然，真正做的时候，我觉得什么叫专业呢？还是要像看病似的，究竟开刀的时候怎么开才显得专业？而我们做照明的时候，灯放在哪儿，就考虑对建筑理解的功底。这个建筑做完以后，下面的灯基本是找不到的，建筑师正好是我一个同学，我领他过来看他问灯放在哪儿，我说这不是你设计的吗，多余的构件肯定放在哪里了，但他都没看出来，因此尽量用专业的知识解决问题。
▲金砖厦门，图：栋梁国际
下面说说如何去试灯，最后才能达到适合城市的感觉？厦门还是做得比较符合城市特色的，虽然不至于说重新定义城市，但是把城市提升了价值，迄今为止，我看到网上的评论对它的贬义和批判很少，因为我们还是做得非常优雅的。
厦门的一个湖，我们的设计是想表达公共设施，淡化建筑表达景观，这种方式做出来以后还是挺有效果的。而街道的灯光设计做完以后也非常自然，很难看出明显的设计痕迹，但建筑却能够呈现本身的材质和原来的美，这是非常重要的。因此厦门的外滩改完以后比原来的好了许多，包括一些人文的景观挖掘，都是深入每一个环境中来表达意思，没有跳得很远。
▲厦门筼筜湖，图：栋梁国际
其他的一些重要场所，比如说国宾馆整体的设计也都非常低调，树木、水边设计得非常低调，虽然水边这个地方非常暗，但是做完以后慢慢品的时候却发现非常好，因此有些时候我们需要做一些能够歇息下来的地方、散步的地方，确实能让人放松下来。
▲国宾馆，图：栋梁国际
/ 引光入海：以城为景的奢狂用光的极限 /
平时我们喜欢喝茶，但也有喝酒的时候，也有喝醉的时候，城市也需要这样，城市老不喝酒，喝不醉也不行。像山东就必须喝啤酒，因此青岛这样的城市需要大尺度的规划，它比厦门大几倍，GDP也大几倍，因此我们希望中心区有大尺度的灯光效果，规划起来就要比较全面，老的、新的以及未来的地方都要一起规划。跟深圳一样，山东也有很多湾，因此我们做老湾、新湾，做未来的湾，最后大家看到的就是一个热闹的东西。
▲青岛照明总体规划的重点区域。从机场，城市入口进入市中心区，城市照明密度渐次加强，至浮山湾达到高潮。远方来的客人，享受光之盛宴的招待。图：栋梁国际
但城市各个区域应该表达什么 ? 老的湾一定表达老的建筑，现代的湾一定表达现代建筑，休闲的地方一定要表达海岸线 , 我们是用这样的规矩来管理。其中最重要的湾，开始亮起来的时候像纽约一样，像喝了低度白酒，在一些局部的灯光加上去后，就像加上了啤酒，然后随着亮度慢慢增加，就是50度白酒、70度老白干的程度了，最后形成城市灯光演绎的极致状态。
▲从奥帆基地回望浮山湾，图：栋梁国际
这里亮起来以后专业人士也有很多反应，而我的理解是做这样的媒体立面对我们自己是一个损伤，因为设计含量低，照明设计师的作用低，更多的是光信息设计师的工作。这样整体看上去确实不是一个照明设计，而是一个光信息设计，让环境能够有意思。
因此让城市亮起来非常必要，当然，要进行光信息设计，如果信息设计不好很多人会批判，所以这个信息设计，我建议不要让照明设计师来做，应该让 CCTV 来做，因此我前面讲的也是 CCTV 的责任。
张艺谋在上合青岛峰会灯光烟火表演的设计，背景就做得非常好，他当时认为这个演出没有背景不行，因此他做了一个透明屏，后面便是城市建筑立面的表演。
▲ “有朋自远方来” 2018年青岛上和峰会时的演出场景。以天为幕，以海为台，以城为景。图：栋梁国际
有意思的是，这个项目开始策划和汇报的时候，所有领导都觉得后面都应该做设计，都应该震撼。我当时的策划也认为还是要做的，因为这样会更壮观，所以我们要庆祝的时候，张灯结彩是我们中国的文化，一定要庆祝到喝醉，但喝完以后要喝早茶、喝稀饭，要回归到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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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许东亮
内容来源｜第三届云知光论坛·城市照明分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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